鲜花 · 米粥

和唐结婚以来，没少过鲜花。生日、情人节、母亲节、婚周、工作提拔、出差回家、吵架，送花的借口很多，有时没借口也送。所以，家里花瓶比碗筷齐全，高高瘦瘦、矮矮胖胖、方方圆圆、大大小小，尽管挑。我爱看黄色，所以花里总是掺些嫩黄的菊花或百合。如果憋气了，那肯定有一大捧黄玫瑰或黄色郁金香，不过有时得等几天，等他自己缓过气来。说实话一般都是我不讲理。

说起不讲理，我曾经跟他说过，丈夫的义务包括给妻子当垃圾桶。女人心里有不开心的事，总不能拿孩子出气，垃圾倒给老公，老公好好接着。他说，收垃圾没问题，回收处理这些后事也能自己解决，但是能不能事先定好每个星期几，好作准备，人家市政府的垃圾车不也是提前通知好每个星期三到么。他这么一说，我噗哧笑了，垃圾也给笑没了。

接着说鲜花。我家的君子兰有特别意义。从第一个孩子出生后，每逢母亲节，唐买盆君子兰回来。他说，兰花开得多，孩子养得多。他精心培育的君子兰年复一年射箭开花，盛绽怒放向我挑战。三个孩子出肚后，我说，你养你的君子兰，我歇了。他一如既往衷心护养着君子兰。他当初想要四个孩子，我给他生了三个，后来又养猫又养狗，还是抵不上半个。下回吧。我是说，下辈子。

前阵子我病了，好几天没胃口，稍稍好转，别的都不想吃，就想喝粥。醒来，真希望床头桌上会奇迹般出现一碗米粥。转头一看，站着一瓶动人的鲜花，有玫瑰，有百合，有康乃馨，有金合欢。外面冰天雪地，里面一屋春色。妈从家乡视屏过来，我嘟着嘴说好想吃爸爸烧的大米粥。妈说，你叫老公去烧呀。我说，他会买花，不会烧粥。妈说，花又不能吃，你教教他怎么熬粥。我叹口气说，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哟。妈心疼地说，要不是隔着太平洋，我过来给你煮粥。也许她心里在想，谁让你嫁得这么远，还嫁个不会烧粥的歪果佬。

病好了，我给唐做了一盘色拉。挑了最嫩最绿的芝麻菜，削上一薄片一薄片余味无穷的帕尔梅芝士，撒一把烘得金黄喷香的松仁，切几片甜蜜多汁的生梨，浇一勺初榨橄榄油，滴一些摩德纳香醋。最后，顺手从他给我的鲜花里摘下一朵红玫瑰，深红的花瓣撒在绿油油的菜叶上作点缀。唐啜一口葡萄酒，拿起刀叉左右开弓。一会儿，盘子空了。我说，连花瓣也吃下去啦？他又啜一口酒说，嗯，夫人做的菜每一口都好吃，哪肯留。

我妈还说鲜花不能吃！